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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族村寨祭龙节

日期:2014年09月24日 14:41   来源:普者黑文艺网       作者:徐 芳   点击数:[]

农历三月初,是瑶族传统的祭龙日子。我有幸应邀到距县城30多里一个叫“冲革”的瑶寨参加这个隆重的节日。由于天气不太好,那个来接我们的瑶哥带着我们早早的就动身上路。雨后的山路实在不好行车,一路的颠簸打滑,好在朋友们一直很兴奋的谈着关于瑶寨的故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寨子。

远远望去,瑶寨的房子稀稀落落建盖在一个较陡的半山腰上,清一色的烧瓦、土墙、木面。走近寨子,一条二米多宽的泥土路顺着坡势从村口的坡脚曲曲折折一直通到村尾的坡头。为了防滑,土路上镶嵌了一块块不算规则但质地确很坚硬的木头。从这些饱经风霜的木块,不难看出这是一条有些年代的木栈道,它一路的沧桑,是这个村落几代人世事变迁、风雨沧桑的见证。

在主人热情的引领下,我们进了一个很简单的小四合院。正屋就算客厅,一张打制简单的四方桌子,被火烟熏得发亮,配上四条长凳,端放在堂屋里,显得过于简朴和贫寒。但新装起来的木隔板上画满了仙鹤虎豹之类色彩浓烈的漆画,让屋里充满了暖意。厨房的火笼里柴火燃烧得正旺,木钩上的吊锅溢出烧沸了的肉汤,伴着丝丝腊肉香味弥漫开来。几个小巧的妇人在忙着午饭,她们在土灶旁悠闲的捡洗着刚刚摘来的野菜并小声的用苗语谈论着,我们一句也听不懂。看得出她们不敢随便与我们说话,但是那种对客人的尊敬和客气能让人感觉到,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肢体语言要胜过多少虚伪的客套啊!

为了感谢这一份无言的厚礼,我主动的加入了她们的活计,怀着一份诚挚的感情与心绪和她们交谈,我尽量调整表情,想让自己在她们面前显得更加谦和,我甚至让自己憋着少呼气,我怕语言会打破这份宁静。其实,我的担忧是多余的。几个妇人都能用流利的汉语与我交流,我们说着与瑶家人息息相关的土地、山林、牲口以及婚丧繁事,她们细声细言,不缓不急,那声音是从丹田的最深处发出来的。瑶家人好客,特别是外来的客人,踏进寨来,你就是所有瑶家人的客人了!言谈中,我才知道为了招待我们,他们各自从家里割来了一刀腊肉,端来一碗米,提来一瓶酒,大家又打了平火待了客,岂不是件好事。他们不忧不怨,把那掩饰不了的对客人的歉意深深的藏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眼光里。

瑶寨拜龙祭祀一直都是在后山的龙山上举行的,每年都有男男女女的瑶家人在那里对歌。早饭过后,妇女们来不及收拾碗筷就匆忙到院子化妆去了。妇女的衣服清一色的都是用自家染织的土布缝制的,上衣稍长,下摆阔,裤子略短,裤角微喇。胸前用彩珠和五色丝线装饰,腰部系一根细细的银链,臀部用成串的彩色珠子装饰,在质感厚重的黑色土布陪衬下,焕发出一种不会过时的美感。

但看起来她们更注重头发上的梳理。

其实,瑶家妇女一直有留发的习惯,很早就懂得用猪油护发养发的土办法。每逢宰杀年猪时,家里的后生总是将猪的花油平均分成几等份,送给出嫁了的姐姐或者妹妹。姐妹们将娘家送来的猪花油自然风干后,挂在家里,一年四季用来滋润和保养头发,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我站在院子里等了好半天,看着她们把头发束起来盘在头顶,扣上一个圆形银盘,并用鱼鳞状的银片拱成一个凸起的外圈,灵活的银片上面插上银针,银针的尖端挂满叮铛作响的银铃。为了不误时间,聪明的妇女在院子里排成长长的一字队,一个帮一个,很是费了些功夫,总算完成了集体梳装,才款款走出门外。

槽子里的三月寒意正浓,正是农闲季节,老老少少来了很多,三五成群的站满了整个山坡,衣着单薄的老乡们就地拾起那到处都是的干透了的松叶,燃起一堆堆篝火,林子里有浓浓的烟雾弥漫开来,一阵过山的风儿吹过来,弄响瑶族妇女头饰上的银铃,阵阵松涛伴着清脆而悠远的瑶歌,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和谐,这种美妙感觉会让人一生难以忘怀。

我们来到龙山的时候,那些早早来并对着歌的人们带着几分羞涩,投来了最善意的最纯朴的微笑,所有的问候和寒暄都在歌里。几个穿戴隆重的老歌手还没唱几句,一林子的人就跟着哼了起来。真没想到,这些从没上过舞台的乡下人唱起歌来是那么自然和安详,没有一丝作秀的样子,更看不出半点的张扬。只有来自心底的声音才会这样的完美这样的动听。瑶歌的特点是旋律抑扬清淡,节奏缓慢幽雅,无伴奏,听起来确实有合声的效果。歌词的内容大多描写生活琐事,儿女情长,因为是用瑶语唱的,我们只能从他们的解释中略知一二。由于他们没有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文字,在长期口授和传抄中形成了一些很特别的文字,这些文字全是汉字的多一笔或者少一画,也形成了它们所固有的含义传承下来,句子的结构与汉语的语法有很大的差异。我看过寨子里还保存下来的一些年代久远但很完整的各类经文,章法和记录文字都有它们的特点,其中一组歌很具有代表性。

正月何人在草底,二月何人爬上槽?

三月何人寻路转,四月何人出云边?

五月何人吃嫩草,六月何人乱成花?

正月蛇见在草底,二月猪见爬上槽,

三月百鸟寻路转,四月四贤出云边,

五月羊见吃嫩草,六月牛子乱成花。

太阳偏西了,是回家的时候了,而这些真正爱歌的人还歌意正浓。我们悄悄的返回村子和主人道别后就乘车走了。傍晚的风从槽子的小河边袭来,混着泥土的气息和水草的腥味,我们坐在车相里也感觉到寒冷。车外,那些横七竖八,却被农人们侍弄得精细整齐的苗田里刚刚长出的禾苗泛出了一丝丝新绿,山坡上开放着红色和白色的杜鹃,归巢的鸟儿在林子里欢快的叫着。路上,有披蓑戴笠的老人吆喝着牛群徐徐走来,弄田的后生打着赤脚,扛着犁耙悠然走过,几个持家的妇人背着一箩箩刚刚采到的新鲜厥菜,她们迈着急急的步子,一脸满足。

我突然有了一种感悟,我们苦苦追求的幸福,其实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此时,山的那边正传来悠悠的瑶歌,我不禁为自己的怜悯而羞愧!